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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9:54: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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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疯女人开店了我叫陈默,林醉的前男友。对,前男友。分手那天,她什么都没说,只用那双看死人一样的眼睛盯着我。盯得我发毛。我说:“林醉,你别这样,我们好聚好散。”她没理我,转身走了。三年。整整三年,我以为这个女人从我的世界里彻底蒸发了。直到CBD那栋最贵的写字楼“环球之钻”底下,开了一家怪店。门头黑底白字,就三个字。疯人巷。连个logo都没有,嚣张得像个奔丧的。这地方寸土寸金,隔壁是高奢定制,对面是米其林三星,开这么个玩意儿,老板脑子被门夹了?还是被驴踢了?我每天上班都能路过。这家店大部分时间不开门,黑色的卷帘门死死拉着,像一张紧闭的嘴。但偶尔,只是偶尔。你能从门缝里听到一些不该属于CBD的声音。“砰!”是盘子或者碗,碎得特别彻底那种。“啊——!”是女人的尖叫,不带一点美感,纯粹是撕裂喉咙的嚎。还有男人压抑的、野兽般的嘶吼。甚至有一次,我加班到深夜,路过时听见了清晰的呕吐声。我报警了。真的。我觉得里面在搞什么非法拘禁或者群体淫乱派对。警察来了,敲门,没人应。打电话,也联系不上店主。最后不了了지。CBD的都市传说就这么诞生了。有人说里面是解压馆,但太他妈野了。有人说是什么邪教组织,专门吸收精神不正常的有钱人。最离谱的,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,一脸神秘地告诉我:“默哥,那家店,是给‘东西’住的。”我白了他一眼。“滚蛋,建国后不许成精。”但诡异的是,我见过从那家店里出来的人。无一例外,进去的时候,都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死样子。眼圈发黑,嘴角下撇,浑身散发着“别惹我,我快炸了”的低气压。出来的时候呢?容光焕发。真的,就是这个词,容光焕发。脸上的皮肤都透着光,脚步轻快得能跳起来,嘴里哼着歌,看路边的狗都像在看亲儿子。一个两个是巧合。我亲眼见过的,不下十个。他们成了这家店的移动广告牌。很快,社交媒体上开始出现关于“疯人巷”的打卡笔记。标题一个比一个抽象。《在CBD花98块钱,我砸了20个盘子,爽!》《挑战一小时无审判怒骂,骂完感觉自己还能再卷一百年》《姐妹们,别做医美了,来这哭一场,苹果肌都饱满了》评论区更是大型发疯现场。“真的有用!我把我们老板的名字写在盘子上,砸碎那一刻,我感觉他明天就要给我升职加薪!”“那个‘陪你一起哭’的服务绝了,店主就坐我对面,我哭她也哭,比我哭得还惨,搞得我最后反过来安慰她,瞬间就不难过了。”“最屌的是那个‘请我骂你半小时’,我一个M属性的朋友去了,说被骂得神清气爽,醍醐灌顶,当场续费了一小时。”我看着这些评论,脊背一阵阵发凉。这都什么跟什么?一群疯子开了一家店,吸引另一群疯子来消费?这生意能做?还能开在CBD?直到那天,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“疯人巷”里走出来。是我的顶头上司,一个四十多岁,平时严肃到连笑都不会的女人。她刚因为一个项目失败,在会议上把我们所有人骂得狗血淋头。可现在,她拎着包,脸上挂着一种……怎么说呢?一种类似“圣母玛利亚”的、悲天悯人的微笑。她甚至还对我这个她刚刚骂过的下属,点了点头。我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。好奇心杀死了猫,也快杀死了我。我决定去会会这个“疯人巷”的店主。我倒要看看,是何方神圣,能把我那灭绝师太一样的上司,超度成观音菩萨。我选了个工作日的下午,提前请了假。“疯人巷”的卷帘门难得地开着。门口挂着一个木牌子,上面用粉笔写着:“不建议理性顾客进店。”我冷笑。装神弄鬼。我推门进去。里面很暗,只有几盏昏黄的落地灯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、汗水和某种不知名香薰混合的味道。不难闻,但很奇怪。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女人背对着我,正蹲在地上,用簸箕扫着一地碎瓷片。她的动作很慢,很专注。像是在收拾什么艺术品的残骸。“你好。”我开口,声音在空旷的店里显得有点突兀。她没回头。“看菜单,自己选。”她的声音,沙哑,冷淡,像冬天结了冰的湖面。但这个声音……我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。太熟悉了。我走到吧台前,拿起那份所谓的“菜单”。塑料过塑的A4纸,简单粗暴。【基础发泄套餐】摔碎20个盘子——¥98怒砸一台旧电视——¥298拳打沙袋半小时——¥68【进阶情绪释放】一小时无审判怒骂(对空气)——¥198陪你一起哭(提供纸巾)——¥88群体发疯会(3-6人,需预约)——¥399/人【VIP定制服务】请我骂你半小时——¥598……我看得眼角抽搐。这他妈也行?就在这时,那个女人扫完了地,站起身,转了过来。她抬起头,露出一张素净的脸。没有化妆,但五官清晰得像一幅刻意描摹的素描。尤其是那双眼睛。黑,沉,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。时间,在那一刻静止了。我手里的菜单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是她。林醉。那个三年前被我甩了的女人。那个我以为早就疯了、或者死了的女人。她瘦了,也变了。以前的她,眼睛里是有光的,笑起来像太阳。现在的她,像月亮。还是没有星星的夜晚,独自悬在天上的那轮冷月。她看着我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没有惊讶,没有怨恨,也没有重逢的喜悦。就像在看一个……推门进来的陌生客人。“陈默?”她开口,声音依旧平淡,“你也需要发泄?”我张了张嘴,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。千言万语堵在胸口,最后只挤出来一句:“林醉,你……你疯了?”她扯了扯嘴角,那不能算是一个笑。“疯了挺好的。”她说。“疯了,才能赚钱。”我无法理解。我看着她,这个我曾经最熟悉的女人,现在却陌生得像个谜。我落荒而逃。真的,就是落荒而逃。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。回到家,我鬼使神差地,通过一些以前的人脉,查了查“疯人巷”这家店的工商注册信息。法人代表:林醉。然后,我又动用了一点不那么光彩的手段,查到了她的银行流水。当我看到那个数字时,我手里的咖啡杯直接掉在了地上。月流水,六位数。而且,是稳定增长的六位数。一个靠提供空间让人砸盘子、骂街、痛哭的生意。一个月,能赚几十万?我看着窗外CBD璀璨的灯火,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。我,陈默,985毕业,在顶级写字楼里当着高级白领,每天被KPI压得喘不过气,一个月累死累活,税后两万多。她,林醉,一个被我甩了的“疯女人”,靠着一门我完全看不懂的“发疯生意”,月入十万。不。可能远不止。我突然想起分手那天,她看我的眼神。那不是看死人的眼神。那是看一个……无关紧要的、可怜的、即将被时代抛弃的普通人的眼神。我一直以为是我甩了她。现在我才明白。或许,从一开始,就是她,淘汰了我。第二章:她是怎么开始的?三年前。林醉的世界是灰色的。不是文学修辞,是物理意义上的灰色。天空是灰的,墙壁是灰的,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代码也是灰的。压抑。像被浸在福尔马林液体里,每一寸皮肤都在缓慢地、持续地窒息。那一年,她25岁。人生清单上,所有能打的“烂牌”都被她抽到了。第一张牌,是裁员。她所在的互联网大厂,一夜之间,优化了整个部门。没有N+1,只有一句冷冰冰的“你的能力跟不上公司的发展”。前一天还在为双十一的GMV通宵奋战,后一天就抱着纸箱子,站在十字路口,茫然四顾。城市的车水马龙,瞬间变成了嘲讽她失败的背景音。第二张牌,是分手。陈默,那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,在她失业的第三天,提出了分手。理由很标准,很“为你好”。“林醉,我压力太大了,我需要一个能跟我并肩作战的伴侣,而不是一个需要我照顾的小女孩。”“我们都冷静一下,先分开对大家都好。”他说话的时候,眼神躲闪,不敢看她。林醉没哭,也没闹。她只是觉得,身体里有什么东西,碎了。她看着陈默,那个曾经说要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,现在,他亲手制造了她人生中最大的一场暴风雨。第三张牌,也是最致命的一张。是她母亲的病危通知书。癌症晚期。医生说,剩下的日子,按天算。林醉接到电话的时候,正坐在出租屋里,吃着一碗已经凉透了的泡面。她挂了电话,面无表情地,把剩下半碗面吃完。一滴眼泪都没掉。不是不伤心。是身体的悲伤阈值,已经被拉满了。像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,再多一丝丝压力,就会“砰”地一声,炸得粉身碎骨。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。闭上眼,就是领导冰冷的脸,陈默躲闪的眼神,和母亲蜡黄的皮肤。她开始掉头发,大把大把地掉。她不敢看镜子,不敢接任何电话。她把自己锁在那个租来的、只有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。像一只受伤的、等待死亡的野兽。朋友给她发来很多“正能量”语录。“你要坚强!”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!”“加油!你是最棒的!”林…醉看着那些感叹号,觉得刺眼。她不需要加油。她需要一个出口。一个可以让她把所有负面情绪,像垃圾一样扔出去的出口。崩溃,发生在一个很平常的下午。那天阳光很好,透过窗户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。林醉在厨房洗碗。是陈默留下的最后一套情侣碗。上面印着可笑的卡通小猪。她看着那只笑得没心没肺的小猪,手一滑。“啪!”盘子掉在地上,摔得四分五裂。清脆的、决绝的、毫不拖泥带水的声响。像一道惊雷,劈开了她死寂的世界。那一瞬间,时间好像变慢了。她看着那些白色的碎片,像雪花一样散落在地。压抑在胸口的那股浊气,好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,猛地冲了出来。她没有去拿扫帚。她蹲下身,捡起另一个完好无损的盘子。卡通小猪依旧在笑。笑得那么碍眼。她深吸一口气,用尽全身的力气,把它狠狠地砸向对面的墙壁。“砰!”比刚才那声更响,更彻底。碎片四溅,有一片划过了她的手背,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。她感觉不到疼。她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……爽。她站起来,冲进客厅,抓起桌上的玻璃杯,砸了。抓起遥控器,砸了。抓起那本陈默送她的《如何成为一个情绪稳定的人》,撕了。她像一头失控的野兽,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横冲直撞。她尖叫,她嘶吼,她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。最后,她累了。她瘫倒在一片狼藉之中,像一条搁浅的鱼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,流进嘴里,又咸又涩。但她的脑子,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。那些盘踞在她脑海里的噩梦,那些让她窒息的声音,都消失了。世界,安静了。那天晚上,三年来,林醉第一次,没有做梦,睡了整整八个小时。第二天醒来,阳光依旧。她看着满地的狼藉,没有懊悔,也没有害怕。她只是平静地站起来,找来扫帚和簸箕,一点一点地,把那些碎片清理干净。就像在清理自己内心积压多年的垃圾。扫完地,她坐在唯一幸存的椅子上,脑子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。为什么,人们总是在教我们如何压抑情绪?要乐观,要积极,要正能量。负面情绪,就像洪水猛兽,必须被关起来。可是,大禹治水,堵不如疏。情绪也是一样。越是压抑,反弹得越是厉害。那些所谓的“正能量”,不过是一层虚假的糖衣。糖衣化了,里面还是苦的。真正的治愈,或许不是灌输正能量。而是给负面情绪一个安全、可控的出口。让它被表达,被看见,被释放。就像她昨天砸碎的那个盘子。那一刻的破坏,带来的却是内心的重建。林醉看着自己手背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,笑了。那是她在那段时间里,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。她拿出手机,打开租房APP,开始搜索市中心的大面积、带地下室、隔音好的商铺。她要把她的出租屋,变成一个巨大的“情绪释放空间”。她要开一家店。一家专门提供地方,让人“发疯”的店。她要告诉所有和她一样,在崩溃边缘挣扎的都市人:想哭就哭,想骂就骂,想砸就砸。在这里,你不需要正能量。你只需要,做回那个最真实的、歇斯底里的自己。她给这家未来的店,取了一个名字。疯人巷。第三章:你来这里,是来疯的“疯人巷”的第一个客人,是个程序员。三十岁左右,发际线很高,黑眼圈浓得像用墨汁画上去的。他穿着一件印着“代码改变世界”的文化衫,但整个人的状态,像是随时准备被世界改变。他站在门口,犹豫了很久。最后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推门进来。“你好。”他开口,声音小得像蚊子叫。林醉坐在吧台后面,正在擦一个玻璃杯。她抬眼看了他一下。“菜单在桌上,自己看。”男人局促地拿起那张过塑的A4纸,逐字逐句地看。他的眼神,从疑惑,到震惊,再到一丝……渴望。“这个……‘摔碎20个盘子’,是真的可以摔吗?”他小心翼翼地问。“不然呢?留着过年?”林醉反问。男人被噎了一下,脸有点红。“我……我选这个。”他指着菜单,像是点了一道很羞耻的菜。林醉收了钱,从吧台底下拿出一个黑色塑料筐。里面整整齐齐码着20个最便宜的白瓷盘子。她又递给他一副护目镜和一双厚手套。“跟我来。”她领着男人走进一个用厚厚的隔音棉包裹起来的小房间。房间中央,是一面涂鸦墙,上面画满了各种扭曲的、愤怒的线条。“墙,随便砸。”林醉指了指墙,“砸完自己出来就行,不用打扫。”她说完,转身就走,关上了厚重的隔音门。男人一个人站在房间里,有点不知所措。他拿起一个盘子,掂了掂。很轻。他想起了昨天晚上,因为一个bug,被项目经理在几百人的大群里点名批评。他想起了女朋友抱怨他没时间陪她,只会对着电脑。他想起了父母打电话来,催他赶紧买房结婚。所有的压力,像潮水一样涌上来。他深吸一口气,学着电影里的样子,大吼了一声。然后,把盘子狠狠地砸向墙壁。“砰!”盘子应声而碎。碎片落地的声音,像一首美妙的交响乐。他愣住了。随即,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,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他拿起第二个盘子。“去你妈的KPI!”“砰!”第三个。“老子不干了!”“砰!”第四个,第五个,第六个……他一边砸,一边骂。把所有不敢在现实中说出口的话,都吼了出来。他骂老板,骂客户,骂这个操蛋的世界。最后,20个盘子砸完了。他脱力地靠在墙上,浑身是汗,喉咙沙哑。但他感觉,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,不见了。他走出房间,林醉依旧坐在吧台,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。他想说声谢谢。但林醉只是看了他一眼,淡淡地说:“慢走,不送。”男人没再说什么,转身离开了。他出门的时候,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。这就是“疯人巷”的日常。林醉从不和客人交流。她不提供安慰,不给任何建议,也不灌输鸡汤。她只是一个空间提供者。一个冰冷的、公正的、绝对安全的空间。在这里,所有的情绪,都被允许。渐渐地,顾客的画像越来越清晰。有月薪两万,每天被钉钉“叮”到神经衰弱的互联网打工人。他们最喜欢“怒砸旧电视”套餐,看着屏幕被砸出雪花点的那一刻,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。有被出轨的全职太太,平时在朋友圈里岁月静好,优雅得体。她们来了,会选择“一小时无审判怒骂”。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,用最恶毒的语言,咒骂那个男人和第三者。骂到最后,往往会蹲在地上,嚎啕大哭。还有不敢跟爸妈吵架的高中生。他们来了,会租一个最小的“尖叫房”,把脸埋在枕头里,发出无声的呐喊。林醉的服务菜单,也越来越丰富。“陪你一起哭”,¥88。这个服务很受欢迎。客人坐在她对面,开始哭。林醉就看着客人,然后,她也开始哭。她哭得比客人还伤心,还投入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。很多客人哭着哭着,就停了。然后一脸懵逼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醉,开始手忙脚乱地找纸巾递给她。“你……你别哭了,我其实也没那么难过。”安慰完林醉,他们自己的悲伤,好像也消解了一大半。最火爆的,是“群体发疯会”。最多六个人,互不相识。关在一个大房间里,灯光调暗,播放着重金属音乐。一开始,大家还有点拘谨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林醉会像个幽灵一样走进来,什么也不说,拿起一个棒球棍,对着一个废弃的油漆桶,狠狠地敲下去。“哐!”一声巨响,像一个开关。所有人的拘谨和伪装,瞬间被击碎。有人开始尖叫,有人开始捶墙,有人开始像疯子一样跳舞。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,突然开始学狼叫。一个穿着精致套裙的女人,脱了高跟鞋,在地上打滚。六个来自不同阶级、不同行业的陌生人,在这一刻,抛弃了所有的社会身份。他们只是疯子。一小时后,音乐停了,灯光亮起。大家气喘吁吁,衣衫不整,但每个人的脸上,都带着一种虚脱后的平静。他们互相看看,没有交流,只是默默地整理好衣服,推门出去。回到各自的生活里,继续扮演那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。林醉从不评判他们。因为她知道,每个人心里,都住着一个想要挣脱牢笼的野兽。她要做的,不是驯服这头野兽。而是给它一个,可以安全撒野的地方。来她这里的,都不是疯子。他们只是,太需要一个地方,来疯一疯了。第四章:情绪变现模型的秘密陈默又去了一次“疯人巷”。不是作为客人,而是作为一名……商业模式研究者。他想搞明白,林醉这套看似荒诞的生意经,到底是怎么跑通的。他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白开水,坐在角落里,假装玩手机,实际上在暗中观察。他发现,林…醉根本不是在“开店”。她是在运营一个精密到可怕的“情绪工厂”。首先,是发疯行为的流程化。一个客人从进店到离开,每一个环节都被设计过。进门,昏暗的灯光和奇怪的香薰,瞬间将人与外界的喧嚣隔绝,进入一个“非日常”的场域。看菜单,选择服务,付钱。这个过程快速、直接,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,避免了客人产生“被推销”的抗拒感。进入专属空间,进行情绪释放。这个过程是完全私密的,林醉绝不打扰,给予客人最大的安全感。结束,离开。林醉冷淡的态度,反而让客人没有心理负担,不用去思考“我刚才是不是太失态了”这种问题。整个流程,就像一条情绪处理的流水线。客人是原料,负面情绪是待加工品,离开时,就成了“净化”后的成品。其次,是空间设计的模块化。“疯人巷”被分割成一个个功能不同的“情绪模块”。砸东西的“破坏区”,用的是最厚的隔音棉和最耐砸的墙体。骂人的“怒吼室”,墙壁上贴满了吸音板,保证声音不会外泄。哭泣的“眼泪角”,放着柔软的沙发和触感舒适的纸巾,营造出一种包裹感。每一个模块,都精准地对应一种情绪需求。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“病情”,选择不同的“治疗模块”,进行组合消费。今天砸盘子,明天来骂街,后天组团发疯。用户粘性,就这么产生了。最让陈默感到心惊的,是用户画像的分级化。林醉把她的客人,分成了三个等级。Level 1:体验者。就是那些因为好奇,或者偶尔压力大,来尝试一次的客人。他们消费的通常是“摔盘子”这类入门级项目。Level 2:成瘾者。这些人已经把“疯人巷”当成了定期排毒的场所。每周或每两周来一次,消费“怒骂”或“群体发疯”这类进阶项目。他们是店里最稳定的收入来源。Level 3:布道者。这是金字塔的顶端。他们不仅自己消费,还会在社交媒体上疯狂“安利”,带来新的客人。我那个灭绝师太上司,就是典型的“布道者”。她甚至在公司内网上,匿名推荐了“疯人巷”,称之为“职场人士的续命神殿”。林醉的每一项服务,都不是瞎定的。背后都有着清晰的心理学逻辑。“摔碎盘子”,是典型的“替代性发泄”。将对老板、对伴侣、对生活的不满,转移到一个安全的物品上,通过物理破坏,获得心理上的掌控感和释放感。“无审判怒骂”,则是“安全负能输出”。在一个绝对不会被评判、不会有后果的环境里,将所有恶毒的、刻薄的、不符合社会规范的语言倾泻出来,清理内心的语言垃圾。而那个看起来最奇怪的“陪你一起哭”。陈默后来才想明白,这利用的是“情绪共鸣”和“责任转移”。当看到一个比你哭得还惨的人,你的同情心会被激发,注意力会从自身的痛苦上转移开。当你开始安慰对方时,你就从一个被动的“受害者”,变成了一个主动的“安慰者”,这种角色的转换,本身就是一种疗愈。这套模型,怪异,但逻辑自洽。甚至,林醉还发展出了一种全新的职业——发疯教练。陈默亲眼看到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年轻女孩,在指导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如何“更尽兴地”砸电视。“不对,先生,你的姿势不对。”女孩一脸严肃。“砸东西,要用腰腹发力,光用胳膊,容易受伤,而且不够爽。”“你想象一下,这台电视,就是你那个抢了你功劳的同事的脸。”“来,跟我一起,吸气……呼气……发力!吼出来!”“砰!”男人在女孩的指导下,用一根棒球棍,打出了全垒打一般的气势。电视屏幕瞬间爆裂。男人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,然后转过头,对那个女孩说:“教练,牛逼!”陈默看得目瞪口呆。她把发疯,做成了一门可以被指导、被优化的技术。社交媒体,成了她免费的口碑池。那些“容光焕发”走出去的客人,就是她最好的广告。他们发布的每一篇打卡笔记,都在为“疯人巷”的诡异传说添砖加瓦。吸引着更多在压抑和崩溃边缘徘徊的都市人,前来朝圣。陈默坐在角落,喝完了那杯白开水。他看着吧台后面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。他终于明白,林醉不是疯了。她比任何人都清醒。她只是看透了这个时代的病。一种名为“情绪压抑”的流行病。而她,没有选择去当一个治病的医生。她选择,靠卖“解药”,成为这个时代的“情绪军火商”。并且,赚得盆满钵满。第五章:疯子要被清算了?树大招风。“疯人巷”火了,麻烦也跟着来了。第一个发难的,是一封措辞严厉的举报信。直接寄到了市场监督管理局和文化执法大队。信里,把“疯人巷”描绘成一个“宣扬暴力、引导负面情绪、腐蚀青少年心灵”的魔窟。举报人,是某个客人的家长。紧接着,一场舆论风暴,在网上毫无征兆地爆发了。起因是一篇爆款文章,标题耸人听闻:《深扒CBD“发疯馆”:一场打着解压旗号,诱导年轻人自残的肮脏生意》文章里,一个自称是“受害者家属”的母亲,声泪俱下地控诉。她说她女儿,一个原本品学兼优的高中生,自从去了“疯人巷”,就变得“精神恍惚、崇尚暴力”。甚至有一次,在家里学着砸东西,划伤了手腕。“他们那不叫解压,那叫下蛊!”“那个姓林的女老板,就是个女巫,在给孩子们洗脑,让他们觉得发疯是对的,破坏是美的!”“她是在利用孩子们的脆弱,赚黑心钱!”这位母亲的哭诉,极具煽动性。文章配上了她女儿手腕上缠着纱布的照片,和几张“疯人巷”内部昏暗、混乱的偷拍图。瞬间,舆论炸了。之前那些称赞“疯人巷”是“解压神殿”的声音,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质疑和咒骂里。“卧槽,这么吓人?我本来还想去试试的。”“我就说这种地方不对劲,打砸摔能解决什么问题?纯粹是发泄兽性。”“引导负面情绪?这不就是精神鸦片吗?必须取缔!”“那个老板一看就心理不正常,一个疯子带着一群疯子,迟早要出事。”舆论迅速两极分化。支持者认为,“疯人巷”提供了一个宝贵的出口,堵不如疏,压抑才会出真问题。“笑死,平时996逼疯年轻人的时候没人管,现在人家花钱找个地方喊两嗓子,就成社会毒瘤了?”“那个妈妈但凡多关心一下自己女儿,也不至于让她去陌生地方发泄。”“存在即合理,这么多人去,说明市场有需求。别总想着用爹味说教来管一切。”反对者则坚称,这是在美化暴力,是“疯子剥削疯子”的病态商业。“这是治标不治本,发泄完了问题还在,只会让人越来越依赖这种极端方式。”“诱导自-残?这已经涉嫌犯罪了吧?建议警察介入调查!”“那个女老板,必须出来给个说法!”一时间,“疯人巷”被推上了风口浪尖。门口开始出现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。还有一些情绪激动的“正义路人”,在店门口拉起了横幅。“抵制情绪暴力,还我清朗空间!”陈默在办公室里刷着手机,看着那些新闻和评论,心里五味杂陈。他有点幸灾乐祸。看吧,林醉,玩脱了吧。这种走在灰色地带的生意,根基不稳,一阵风就能吹倒。但他又有点……担心。他想起了林醉那张冷得像冰的脸。她会怎么应对?是会哭着道歉,还是会关店跑路?执法部门的人很快就来了。市场监督的,消防的,公安的。车子在“疯人巷”门口停了一排。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,蜂拥而上。林醉的卷帘门,第一次在营业时间,紧紧地拉上了。陈默的顶头上司,那个“疯人巷”的忠实拥趸,把他叫进了办公室。她脸色铁青,把手机拍在桌上。“陈默,你不是认识那个林老板吗?”陈默一愣:“我……”“你别装了,我看见过你们说话。”女上司的眼神锐利得像刀,“现在网上闹成这样,她肯定有大麻烦。”“这帮人懂个屁!”她罕见地爆了粗口,“他们根本不知道,对于一个快要爆炸的锅炉来说,那个小小的排气阀,有多重要!”“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,联系上她,告诉她,如果需要法律援助,或者……需要一笔钱周转,我可以帮忙。”陈-默看着自己的上司,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可爱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拨通了那个他存了三年,却一次都没打过的号码。电话响了很久。就在他以为没人会接的时候,通了。“喂。”是林醉的声音,依旧沙哑,但听不出任何慌乱。“是我,陈默。”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出汗,“你……还好吗?外面的事……”“我看到了。”林醉打断他。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要不要……”“不用。”林醉的语气平静得可怕,“我早就准备好了。”陈默愣住了。准备好了?准备好什么了?准备好被清算吗?“陈默。”林醉突然叫了他的名字。“嗯?”“你觉得,发疯有罪吗?”她问。不等陈-默回答,她就挂了电话。当天晚上,“疯人巷”的官方社交账号,发布了一则直播预告。一张纯黑色的海报,上面只有一行白字。直播访谈:《发疯无罪,压抑才该被审判》。主讲人:林醉。时间:明晚八点。整个互联网,都在等待这个“疯女人”的最终审判。或者说,是她的自我辩护。第六章:她早就准备好了直播开始前十分钟,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五十万。屏幕上,弹幕像雪崩一样滚过。“疯婆子终于敢出来了?准备好道歉了吗?”“支持林老板!别向那些网络卫道士低头!”“前排吃瓜,看看她怎么洗白自己。”“理性看待,希望能听到一些有价值的观点,而不是纯粹的情绪输出。”晚上八点整。黑色的屏幕,准时亮起。镜头里的背景,不是“疯人巷”那个昏暗的店面,而是一个纯白色的、极简风格的空间。林醉就坐在空间中央的一把椅子上。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,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,脸上化了淡妆。整个人看起来,冷静、专业,甚至带着一种疏离的精英感。和传说中那个“疯女人”的形象,判若两人。她没有看镜头,而是看着她对面。镜头一转,观众才发现,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,是业内有名的资深媒体人,以提问尖锐、风格犀利著称。这不是一场道歉会。这是一场正式的、一对一的访谈。“林女士,晚上好。”媒体人率先开口,语气不善,“我想,全国有上百万的网友,都在等着你给一个解释。你的‘疯人巷’,到底是在帮人,还是在害人?”问题又急又狠,直击要害。所有人都以为林醉会回避,或者打太极。但她没有。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,平静地开口。“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,我想先请问您一个问题。”“您上一次,毫无顾忌地大哭或者大笑,是什么时候?”媒体人愣住了。林醉继续说:“我们的社会,有一种奇怪的偏见。我们赞美克制,推崇理性,把情绪的剧烈波动,视为一种不成熟,甚至是一种羞耻。”“一个成年人,在办公室崩溃,会被认为是抗压能力差。一个男人,当众流泪,会被嘲笑软弱。一个女人,歇斯底里,会被贴上‘疯婆子’的标签。”“我们被要求,要不动声色,要情绪稳定。于是,我们把所有的委屈、愤怒、悲伤,都压进心里。像一个垃圾处理器,日复一日,处理着那些负能量。”“但我们不是机器,我们是人。”她的声音不大,但每一个字,都清晰地敲在所有人的心上。“心理学上有一个‘情绪容器’理论。每个人的内心,都像一个容器。当负面情绪不断注入,却没有出口时,这个容器,迟早会溢出来。轻则抑郁、焦虑,重则,就是自毁,或者伤害他人。”“我的那位客人,那个划伤了手腕的女孩。她的母亲控诉我‘诱导自残’。但事实是,在来我这里之前,她已经有过三次自残行为了。她不敢告诉任何人,因为她怕被当成怪物。”“她在我的店里,只是砸了几个盘子,哭了一个小时。那是她第一次,把积压了那么多年的痛苦,安全地释放出来。她手腕上的伤,不是在我这里造成的,而是回家后,在面对那个只关心她成绩、却从不关心她心情的家庭时,再次感到了绝望。”“我没有诱导她自残。”林醉顿了顿,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。“我只是给了她一个,可以不用自残,也能活下去的喘息空间。”“你们指责我‘引导负-面情绪’。但情绪,本就没有正负之分。愤怒、悲伤,和快乐一样,都是我们作为人,最基本的情感。真正有害的,不是负面情绪本身,而是对负面情绪的压抑和否认。”“‘疯人巷’做的,不是引导,是疏导。就像大禹治水,我们不堵,我们只疏通。”她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。“这是我的用户协议,每一位进店的客人,都必须签署。上面明确写着,本店只提供情绪宣泄的物理空间,不提供任何心理治疗和咨询建议。并且,对于有严重心理疾病和自杀倾向的客人,我们是明确拒绝接待,并会建议他们寻求专业医疗帮助的。”“至于那些所谓的‘暴力’。请问,在一个绝对安全、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空间里,砸一个无人认领的旧电视,和在网络上,用恶毒的语言,去攻击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陌生人,哪一个,更暴力?”她的目光,像一把手术刀,精准地剖开了所有伪善的面具。直播间的弹幕,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。之前那些叫嚣的、咒骂的声音,少了很多。媒体人显然也没想到她准备得如此充分,逻辑如此清晰。他换了个角度,试图找到新的攻击点。“但你的商业模式,终究是在消费人们的痛苦。你把发疯做成了一门生意,这难道不冷血吗?”林醉笑了。是那种带着一丝嘲讽和悲悯的笑。“三年前,我被裁员,被分手,母亲病重。我一个人躲在出租屋里,感觉天都要塌了。我上网求助,看到的全是教我如何‘坚强’的鸡汤。我不需要坚强,我需要崩溃。”“于是,我砸了家里所有的盘子。然后,睡了三年来第一个好觉。”“我开‘疯人巷’,不是因为我冷血。恰恰是因为,我比任何人都懂那种痛苦。我懂那种感觉全世界都与你为敌,连呼吸都觉得是错误的绝望。”“我把发疯做成生意,是因为我相信,为自己的情绪买单,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。我们愿意花钱健身,保养身体,为什么不愿意花钱,来保养我们那颗千疮百孔的心?”她站起身,走到了镜头前。“今天,我站在这里,不是为了道歉,也不是为了博取同情。”“我是来宣布一件事。”“我知道,很多人因为距离、因为隐私,无法来到‘疯人巷’。很多人,依旧在深夜里,独自消化着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。”“所以,我们即将上线一个全新的平台——‘云疯平台’。”“这是一个纯匿名的、在线语音发疯房。你可以随时随地,进入一个房间,对着空气,或者对着一个同样需要发泄的陌生人,吼出你想吼的一切。”“我们甚至会推出AI情绪陪伴机器人,它会用你最讨厌的语气,骂你半个小时,直到你骂回去为止。”“发疯,将不再受限于物理空间。”“它将成为数字时代,一个新兴的、便捷的、人人可及的情绪出口。”“最后,我想对所有正在观看直播的人说。”林醉的眼神,穿透了屏幕,直视着每一个观众。“发疯无罪,压抑才该被审判。”“如果你觉得你要撑不住了,别怕。”“来找我。”“我陪你,一起疯。”说完,她对着镜头,微微鞠了一躬。直播,结束。整个互联网,一片死寂。随即,是山呼海啸般的爆发。“云疯平台”的预约链接,在直播结束后的十分钟内,被点爆了。服务器,崩了三次。那场所谓的“清算”,最终,变成了一场林醉的个人品牌发布会。她不仅没有被打倒。反而,浴火重生,站上了更高的山峰。陈默关掉直播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他靠在椅子上,看着天花板,突然笑了。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林醉了。这个女人,不是疯子。她是一个,准备把“发疯”,做成一个帝国的,女王。第七章:发疯,也能成为系统林醉的“云疯平台”上线后,彻底引爆了市场。模仿者,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。一夜之间,市面上出现了十几个类似的APP。“怒吼空间”、“尖叫盒子”、“情绪树洞”……名字五花八门,但内核都一样:抄。他们抄袭林醉的匿名语音房,抄袭她的服务菜单,甚至连UI设计都抄得有模有样。资本也闻风而动,热钱涌入,这个赛道瞬间变得拥挤不堪。陈默的一个前同事,也辞职创业,搞了一个叫“解忧杂货铺”的项目。他找到陈默,想让他入伙。“默哥,这玩意儿就是风口上的猪,闭着眼睛都能赚钱!”“林醉那套,我研究透了,不就是提供个地方让人骂街吗?技术上毫无壁垒。”“我们现在数据很好,日活已经破万了!”陈默拒绝了。他去体验了一下那个“解忧杂货铺”。一进去,就感觉不对。整个平台,像一个巨大的、无人管理的线上垃圾场。语音房里,充斥着无意义的谩骂、色情挑逗和网络喷子。所谓的“情绪疏导”,变成了一场比谁更烂、更恶毒的狂欢。没有规则,没有引导,没有底线。用户来过一次,倒完了情绪垃圾,就再也不想来了。因为那里,只有纯粹的、令人不适的负能量。很快,这些模仿者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。用户留存率极低,平台氛围乌烟瘴气,最终,变成了一个“情绪垃圾场”,然后迅速被用户抛弃。烧光了投资人的钱,一地鸡毛。那位前同事,灰溜溜地回来上班了。他想不明白,为什么同样是抄作业,林醉能做成独角兽,而他们,却死得这么快。陈默知道答案。因为他们只抄了“发疯”的皮毛,却没有学到林醉“系统”的精髓。在所有模仿者都在疯狂抢占市场的时候,林醉在做什么?她在做一件看起来最慢、最笨的事。建立“情绪培训体系”和“发疯认证标准”。她成立了一个“疯人巷学院”。招募的不是心理咨询师,而是那些有过深度情绪困扰、并且成功走出来的人。演员、脱口秀编剧、健身教练、甚至还有……前传销组织讲师。她亲自给这些人上课。教的不是心理学理论,而是“情绪引导技术”。“记住,我们的身份不是治疗师,是‘破壁人’。”林醉站在讲台上,声音冰冷而有力。“客人的心里都有一堵墙,我们的任务,就是递给他一把最合适的锤子,让他自己把墙砸开。”“一个因为职场霸凌而愤怒的客人,你不能跟他说‘看开点’。你要对他说:‘如果我是你,我可能会想把他按在复印机上,复印他的脸。’你要比他更‘疯’,才能打破他的防御。”“一个失恋痛哭的客人,你不能递纸巾说‘别哭了’。你要坐在他对面,什么都不说,只是陪着他。你的沉默,就是一种允许。允许他,可以尽情地悲伤。”她制定了一套极其严苛的认证标准。从声音的控制,到共情能力的评估,再到危机干预的流程。只有通过所有考核的人,才能拿到“疯人巷持证发疯教练”的资格。这些人,成为了“云疯平台”上的“金牌陪练”。他们是平台的灵魂,是维持社区氛围的定海神针。他们确保了每一个语音房,都不是失控的垃圾场,而是一个有边界、有引导、安全可控的“情绪健身房”。当所有模仿者都在做“流量生意”时,林醉在做“标准生意”。她不抢用户。她定义行业。最终,结局毫无悬念。那些“情绪垃圾场”一个个倒下。而“疯人巷”和“云疯平台”,成为了这个新兴行业里,唯一的、也是绝对的头部玩家。故事的结局,有些出人意料。一家国际顶级的心理健康平台,向林醉抛出了橄榄枝。不是合作,是收购。他们开出了一个陈默无法想象的天价。所有人都以为,林醉会套现离场,实现财富自由。但她提出的条件,让对方的谈判专家都愣住了。她接受收购。但她不要钱。她要对方出让CEO的职位。由她,来掌管这个庞大的、业务遍布全球的健康帝国。“你们的模式太老了。”林醉在谈判桌上,对那个白发苍苍的原CEO说。“你们还在用一百年前的理论,教人们如何‘治疗’情绪。而未来,情绪不是用来治疗的,是用来管理、使用、甚至享受的。”“你们做的是‘心理医疗’,我要做的,是‘情绪消费’。”“把你们的平台交给我,我会让全世界的人,都学会如何科学地、健康地、甚至愉快地……发疯。”她的野心,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小的“疯人巷”。她要的,是整个世界的情绪版图。最终,那家平台同意了。林醉,这个三年前还在出租屋里砸盘子的女人,正式出任了这家国际巨头的CEO。消息传出,业界震动。陈默是在财经新闻上看到这条消息的。照片上,林醉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,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外国高管中间。她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,眼神黑得像深渊。但陈默知道,她的内心,有一整个宇宙正在爆炸。他关掉手机,走到窗边。楼下,CBD的灯火依旧璀璨,人来人往,每个人都戴着一张得体的、名为“正常”的面具。他突然想起林醉很久以前问他的那个问题。我们到底是在疯,还是在过度压抑?或许,这个世界,本就是一个巨大的“疯人巷”。只是有的人,拿到了门票。而有的人,还在门外,假装自己一切都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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